2010-11-21
爸爸妈妈工作很忙，经常出差在外，对于他们的印象，其实是很模糊的……
我从小是由奶奶带大的，奶奶成了我最亲近的人……
其实，奶奶是个奇怪的人，喜欢专研那些灵异古怪的占卜、塔罗什么的；不过没关系，而且我自以为，这也是她现在依然年轻活力的秘诀之一……
我脖子上的心形吊坠，便是奶奶给我的，说是能为我找到我生命中注定的另一半，我自然不相信这种玄妙的说法，也不觉得男生带这种类型的项链很正常，不过因为是从小便带着的，所以也习惯了……
朦胧中，听见门开了的声音——
雷辰睁开眼睛，班里第一个到校的同学已经出现了……
进来的是一个女生，灰暗的头发扎着马尾，还算端正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镜片很大而且度数似乎很深的眼镜，阳光的反射使雷辰看不清女孩的脸……
我们班里有这样的女生吗——雷辰想不起她的名字……
女孩也看到了雷辰，她的目光稍微停留了一下。
雷辰这才意识到伊凡还枕着自己的肩膀熟睡。
"喂，伊凡，醒醒，早晨了！”
伊凡被雷辰从梦中叫醒，见有人来了，也赶紧从雷辰的怀中正坐起来，"哎！”淑女的本性使她下意识地站起来和雷辰保持距离，而后又整理了一下自己乱了的头发。
那女孩却没说什么，径直走到后排的一个座位上坐下了。
雷辰也没在意这个女孩，却想：已经有人上来了，这么说下面的门开了？值班人员应该来了吧，昨天竟然还未确定楼里没人便拉闸锁门，我得去找他们反映清楚……
——学生会干部的职业本性。
雷辰从楼上下来，在下到二楼时，却已看到了下面值班室的门还锁着——看来人还没来嘛，那楼门怎么开了……那个女孩，难道……
雷辰返回教室，伊凡不在，大概去洗手间梳洗去了吧，那个女孩却还坐在位置上。
雷辰走到她面前——居然伏在桌上睡着了……
"喂！醒醒！”雷辰叫醒女孩。
女孩抬起头，镜片上高亮的反光使雷辰仍然看不见女孩的眼睛。
"你出来一下。”
"嗯？”虽然似乎有些迷惑，但女孩却立即照做了。
女孩跟着雷辰走到外面——
"那个，我问你，你刚刚来的时候，楼下值班人员来了吗？”
"没有。”女孩低着头，没有看雷辰，只是用很平静的声音回答。
"那么楼门怎么开？”雷辰说话时突然闪过一念：莫不是昨天楼门本来就没锁，只是关着……说起来，自己和伊凡昨天似乎也没有仔细检查过……如果是这样，我现在在这里质问这个女孩岂不是……
却听那个女孩回答道："昨天是我负责锁门的。”
果然是……害得自己在这里待了一夜！雷辰忽然一时来气："原来是你……你知不知道昨天楼里还有人没走吗！”
"知道。”依旧平静的语调。
知道？雷辰怔了一下，"那你还锁门！”
"……今天早上刚刚知道。”女孩补充说道。
雷辰这才想起今天自己和伊凡两人……居然被这家伙撞见了，她是来开楼门的，上楼后看见有人，自然是昨天被留在这里的……
"……无论怎样，你不觉得自己太不负责了吗？”
不知哪里传来一个俏皮的回应——"是被锁的人自己的错呢！”
"还敢说是我的错！”
"我……没有这样说啊……”女孩低头否认。
"可是你心里这样说了！”说完这句话之后，雷辰也立即觉得自己讲话不着边际：为什么我会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啊……
"对不起。”女孩似乎有些怯意，但被眼镜遮住大半的脸上，还是看不出任何表情……
不知何时，伊凡已站在了他们两人身边，也听到了两人的交谈，见到现在这样的局面——
"雷辰！”
伊凡从后面叫了雷辰。
雷辰回过头，"嘿，伊凡，你来得正好，你知道吗……”
雷辰想说下去，却见伊凡摇了摇头。
"哈？”雷辰没有完全会意。
伊凡向雷辰使了个眼色，便走进教室，雷辰犹豫了一下，也跟了进去。
两人回到教室——
"雷辰，不要为难颖萱了……”
"哎？！”颖萱？是那个女孩的名字吗？倒是蛮有偶像气质的名字，和本人完全不符……
"伊凡，你都听到了吗……”
伊凡点点头，"嗯，刚才我正好从洗手间会来，听到你们的谈话……”
"那为什么……”
"颖萱负责锁门，是学校勤工助学安排的工作，她家一定有什么困难，我不想她因此被撤掉……”
"……可是她居然把人锁在里面了……”
"我知道！”伊凡打断雷辰的话，"颖萱，是一个很内向的人，在楼道里大叫‘还有没有人在啊’这样的事，她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的……”
"可是……就因为她做不到，所以……”
"不过，她却以她自己的方式提醒过我们……”
"嗯？！”
"电闸啊！”
"电闸？”
"对啊，在昨天断电之后，不是过了好一段时间才关门吗……是我们自己没有赶上。而且，只是在这里被关了一夜，你不是也说过吗：大不了也只是得了感冒而已，不要再为难颖萱了，好不好？”
"……没办法。OK，那就看在你的份上。”
"太好了，谢谢你！”
看着眼前这个微笑着说谢谢的女孩，雷辰心想：伊凡真是善良啊……
不经意间，雷辰发现，那个名叫"颖萱”的女孩已经回到了教室，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，似乎刚才，她也听到了自己和伊凡的谈话，却没有任何反应……
颖萱，真的是很内向的女孩吗……
黄昏时分，空气中还残留着初夏淡淡的暑气。在这个黑白交接的时候，一年中最早的虫鸣又唤醒了人们夏日的记忆。
雷辰今天做完了学生会的工作，走得比较早，只是他还没有回家，而是去了校内的游泳馆。
"队长，你又晚了哦！”
此时，校游泳队的队员正在这里为今年的比赛训练，而雷辰，则是他们的队长。
几位游泳健将从泳池上了岸，另一位比较年长的穿着运动服的人也向雷辰这边走来。
"你来啦。”穿运动服的长者说道。
"抱歉，教练。因为学生会的工作，总是耽误队里的训练……”
那长者正是校游泳队的教练。
教练对雷辰摆摆手，"不碍事的。其实，我这个人呢，还是比较倾向于自己的运动员的自觉呢！作为教练，也不过是告诉你们一些要领，而且，相信你也已经掌握得差不多了吧。所以，错过了集体的训练，你自己留下来多游两圈，也就差不多了嘛！”
"对啊，”雷辰的一个队员罗恒附和道，"队长本来就已经游得很快了嘛，保持水平正常发挥就够了！但是，如果你觉得没有动力，我可以留下来和你比一比，激励你一下噢！”
"就你还激励啊！要激励队长也得是美女来激励啊，怎么轮得到你……”
"你是指……那个执行秘书伊凡吗？最近好像和队长走得很近啊……”
众人开始起哄。
"好了啦，你们有完没完啊！”雷辰似乎很有力地拍了两个队员的头一下，"不用你们留下，统统都给我回去，我自己一个人练就可以了。”
"哈？真的可以吗？队长一个人不寂寞吗……”罗恒故意装出女孩发嗲的声音。
"寂寞你个头啦！快点回去！不要妨碍我训练……”
……众人终于在哄笑声中离开了……
雷辰换好泳裤，从更衣室走了出来，下了水。
哎！
雷辰猛然想起自己脖子上的项链：忘记脱下来放在更衣室了。
雷辰环视了一下游泳馆，似乎也没有别人，便解下脖子上的项链放到了泳池岸边……
在水里游了一阵，雷辰从水中探出头来，无意间看到一个人影：是清理员吗……
雷辰下意识向那人影划去，渐渐看清了那个人影，似乎……是那个……脚"颖萱”的女孩……
雷辰不禁寻思：她在这里做什么，难道又是勤工俭学……
却在雷辰思考的这几秒钟，女孩已来到了雷辰放项链的位置——
颖萱在下意识中拾起岸边的项链。
这时，远方的雷辰已回过神来 ，看见这边颖萱正拿着自己的项链，而项链上心形的坠子，正散发着秘色的蓝光……
这……
雷辰不知为何也是呆了好一会儿，才突然猛地想起那个女孩手上拿着的，是自己重要的项链。
"喂！你在干么？别动我的东西！”
雷辰的这一吼似乎也唤醒了颖萱，颖萱转过头看着雷辰。
由于不再反光的缘故，雷辰发现，在颖萱大大的眼镜后面，却是一双深邃的暗蓝色的双眸。
雷辰很快游到了岸边，在颖萱身边上了岸。
雷辰两米左右的海拔比颖萱要高出一头，这使颖萱莫名有了一种压迫感；又或者第一次有男生这样只穿着泳裤，全身挂着水珠，如此贴近地站在自己面前——
"还给你。”颖萱淡漠地说着，向雷辰伸出手，而自己的身体则向后退了一步，谁知却因此踩空，跌入池中，之后，似乎听见雷辰也跟着下了水，还有那串项链……
雷辰将跌落泳池的颖萱抱上岸，颖萱却昏迷不醒。
马上就"打捞”上来了，应该不会这么快溺水吧……
雷辰摘掉颖萱的大眼镜，又用手抹去了她脸上的水迹，突然发现，移开了因为度数很深而产生变形假象的镜片，这个女孩的脸，还是蛮不错的……
那是小小的惊艳的感觉——
颖萱的脸色很白，甚至没有一丝血色……
要不要人工呼吸啊……
雷辰俯下身，颖萱脱去眼镜后，却显出这样一张不俗的脸，雷辰不知为何有点儿紧张……
人工呼吸，只是人工呼吸……
事情总是变化得太快，只是还未及雷辰多想，颖萱又忽然睁开眼睛。
——看来不用人工呼吸了！
见颖萱已经醒了，雷辰迅速坐正，"啊，刚才……”
却听身边的颖萱——
"眼镜，我的眼镜……”颖萱正慌忙地在地上摸着自己的眼镜。
——对了，她好像是高度近视呢，这么说刚才应该没被发现吧……不对，我只是想帮她做人工呼吸，想救她，为什么要怕被发现，我在想什么啊……
雷辰拾起颖萱的眼镜交给颖萱。
"这里，拿去。”
"谢，谢谢。”
颖萱接过雷辰递来的眼镜，立即又戴上了。
"其实，你不戴眼镜，比较好看呢！说不定会有很多男生追噢……”
"现在这样也没关系……”
"哎？”
"谈恋爱是有钱人的事，与我无关……”
所以才丑化自己……现实真残酷……
"啊，对了！”雷辰突然想到了什么，"项链！”
他猛地又扎入水中，潜下池底寻找那条项链他细心地搜寻每一处，偶尔浮上来换气，之后又立即潜下去，就这样努力着……
颖萱只是坐在岸上静静地看着。
不知过了多长时间，雷辰还是一无所获，只好放弃上了岸。
"呵——”雷辰一下躺倒在颖萱身边喘气。
"可以的话，也许我可以将池水放掉再找……”
颖萱的话使雷辰的精神一振，"对啊……”
正想出口说"你怎么不早说”，雷辰却又想到：不行，如果放水的时候……
"还是不可以，这样做也许会把项链冲走的……”
就这样，刚萌芽的一线希望又立刻被粉碎了……
"是很重要的东西吗？”
"嗯！”
"一般对你们这种有钱人来讲，贵重的东西都算不上什么吧，你之所以这么在意它，一定是有特殊意义的东西……”
"哦……”雷辰坐了起来，他忽然觉得这个女孩有些与众不同，"其实，对我而言也不是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……只是，如果奶奶知道了，也许会伤心吧……”
"对不起……”
"……算了……”雷辰站了起来，"对了，你怎么会来这儿？”
"嗯，我在勤工俭学，是被安排来这里作清理工作的。”
"哎，你不是负责教学楼的工作吗，怎么又……”
"因为我是新来的，所以他们让我多做一些事，多熟悉一些东西……”
原来如此……看着这个纤弱的女生，雷辰的正义感又莫名涌了起来，"哪有这样欺负新手的，我要后勤部反映一下。”
"哎，不用了……”听雷辰这么说，颖萱反而有些急了。
"你不必怕他们的！交给我好了……”
"不是……”
"？”
"没关系的……”对着正义凛然的雷辰，颖萱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，"我不想被换掉……”
一时间，伊凡的话音似乎又在雷辰的耳边响起——"是学校勤工助学安排的工作，我不想她因此被撤掉”……是啊，虽然和我们一样都还是学生，但这个女孩却必须活在更现实的世界……
"真的……没问题……”
"没问题……”
因为，他们都是将来会死的人啊……
见颖萱若有所思，雷辰也不再多说了，"好吧……”雷辰今天也没法再练习了，"那么我先去换衣服了……”
雷辰往前走了几步，却又退了回来，"你的衣服湿透了，这样会很冷的……在这里等我一下……”
过了不多久，雷辰便回来了，他身上已经擦干，却还没有换衣服，他手中拿着自己的毛巾和外套，"这条毛巾，你拿去到女生更衣室擦一擦吧，还有……这是我的外套，你换上吧。”
"那么你呢？”
"没关系的，我比较强壮！”
……
女子更衣室中，颖萱正用毛巾擦着自己的头发上的水滴，却又忽然警觉，拿开了毛巾，白色的毛巾上留下了浅浅的灰了……
从更衣室出来，雷辰已经换回衣服了；颖萱解开了马尾，头发散落肩上——这样会干得快一些。
"你把头发放下来比较好看呢！”
颖萱怔了一下，没说什么，将手中的毛巾还给雷辰——洁白的毛巾。
"你洗过了？”雷辰接过毛巾。
颖萱抬起头，一副"你怎么知道”的表情。
"有奇怪的香味呢！”
奇怪……
哎——雷辰猛然意识到自己用错了词，"啊，我的意识是，也许你不喜欢有男生气味的毛巾……”
……天哪，我在说什么啊——这么激发荷尔蒙的话……
离开了游泳馆，雷辰和颖萱并肩走到校门口。
颖萱正在擦眼镜。雷辰下意识地去看身边的颖萱——
不戴眼镜的时候，她的侧面很好看，鼻梁其实很高，而且有很美的弧线，头发虽然是灰色的，却有着纤细的发丝……
这时，颖萱侧过头——
"嗯！”
两人都是怔了一下。
"对不起，”颖萱先开口说话，"今天给你造成了困扰真的很对不起。”
"没什么啦，我都说‘算了’……”
"那么，我走这边……”
"嗯，我走这边……”
"嗯，那么再见。”
"哎！”雷辰忽然叫住颖萱，"等等！我送你吧，这么晚了女生一个人……”
"不用了。”
"……”
"我家很近的，真的，不用了……”
"那么……”雷辰又忽然走近颖萱，将她手里的眼镜拿过来给颖萱戴上，"好吧……这样就可以了……”
看着颖萱重新戴上"面具”的样子，雷辰心想：这个样子……应该没有人会打她的主意了吧……
"那么我走了……”颖萱转身离开了。
雷辰看着颖萱的背影，嘴角不经意间轻轻上扬，既而也转身走了……
内向的女孩，真的吗……
雷辰回到家里。
"奶奶，我回来了！”
"嗯。”雷辰的奶奶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，表情严肃地看着自己。
怎么？难道是因为我今天回来晚了……也不是很晚吧……
"奶奶，对不起，今天我……”
"和女孩在一起……”奶奶打断雷辰的话。
"哈？”
"果然是这样！”奶奶忽然站了起来，脸上的表情变得兴高采烈，"真是太棒了！”
"哈？”雷辰这次疑惑得更大声了。
"因为从昨天起便没回来，我担心你就帮你占卜了一下，结果却抽到了恋人这张牌，塔罗果然很灵验啊！”
什，什么啊……虽然刚才的确和一个女生在一起，却不是那种关系……
正当雷辰在陷入搞不清楚状况的时候，眼尖的奶奶又发现了雷辰身上的异样——
"啊！”
"又怎么了，奶奶！”
"你的项链——不见了……”
"奶奶，这个……其实，我正想跟您解释……”雷辰心想奶奶把这条项链看得如此神奇，现在丢了奶奶一定会很生气吧，还是先想办法安慰一下……
谁知……
"是在那个女孩那里吗？”
"哎？！”
"果然是吧！”奶奶居然像孩童般拍起手来，"太好了太好了！它果然帮你找到命中注定的另一半呢！”
其实，不是这样的；其实，那项链……不过，既然奶奶这样以为……也许，还是先不要告诉她真相比较好……
"那么什么时候见面？”
"嗯？！”雷辰回过神来。
"我的孙媳妇啊！”
"啊，啊……这个……”雷辰脑中一阵眩晕，"等，时机成熟吧……”
"对呢，你们才刚才开始交往吧……好，我有耐心的……”说罢，奶奶开始幻想着自己孙子孙媳未来青春偶像剧般甜美的爱情，窃窃地笑着……
在想什么呢……不过总算是敷衍过去了，希望会是个美丽的误会……
夜，雷辰躺在床上，想着从昨天到今天发生一连串的事，真有点戏剧性，不过——
其实，那项链不在颖萱那里……其实，那项链丢了……所以找到命定的另一半的魔力，终归也只是自欺欺人的信念罢了……
与此同时，城市的夜色中，两个人影在楼林穿越。
"今天的任务，速战速决。”前面单薄的身影发出精致的女声。
"是，主人。”后面魁梧的身影用低沉的男音回应道。
黎明时分，在校游泳馆，刚才穿梭于楼林的两人出现在这里。
那个身材单薄看似少女的人摘下黑色的帽子，一时间，雪白的长发散落开来。
"主人，任务已经结束了，为什么还来这里？”身后男子的黑影这样问道。
"因为，有很重要的东西呢……”
白发少女伸出一只手，不多时，一个散发着蓝光的东西从池水中浮出水面——却是一个心形的项坠……
……
